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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七章)

(第七章)

  美琪的脸好像接近抽搐般,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什麽画面?见她有点哀伤的表情,不断的抽烟、吐烟,反覆的动作,一直到整根烟燃尽,她才慢慢的开始说出她的过去。

  「我在懂事後,就一直跟着我妈和继父住在一起,在那之前,我对父亲没有任何印象,我妈说,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个恩客的野种,所以……我从小就明白,在妈妈的心里,我是一个累赘,是一个负担。我妈为了省钱,甚至不让我去上幼稚园,直到入学的年龄,她才狠下心来,帮我买了新书包,以及文具用品,那是我在童年生活中,最幸福最快乐的一天,因为在此之前,我可怜的连属於自己的玩具也没有!」

  我很同情的问:「你小时候都玩些什麽?」

  她很无可奈何的说道:「到建筑工地去玩泥沙,或是收集各式各样的汽水瓶盖,第一个洋娃娃是我们邻居的小孩扔弃的,我当时要去捡,还差点被野狗咬伤呢!」

  她接着说:「上小学之後,我的成绩不是很好,但是在学校的日子,过的真是快活呀!不用看妈妈的脸色,更不用一天到晚被继父骂是拖油瓶,所以当时我最痛恨的就是放寒暑假!每当一放假,就是我下地狱的日子,因为……我妈和继父一起经营着一家『茶室』,而我们就住在茶室的楼顶。一二层楼是营业场所,一楼是开放式的空间,里面常常坐满可以当我阿公年龄的人,和一些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;二楼是……都是房间,那些女人们陪客人聊天喝茶,如果客人合意的,跟我妈谈好价钱就能带上去睡觉了!」

  我很不解的问:「那你……为什麽说是像下地狱的日子?」

  她捧着咖啡,喝了一口然後说:「因为,我必须在店里负责泡茶,那些人根本不是来喝茶的,所以……每当我将泡好的茶端上後,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摸一把,或是吃豆腐,我痛恨这种被客人偷摸的日子,我曾用眼神向我妈求助,我妈却狠狠的瞪我一眼!我终於知道,求她是找死,还不如靠自己保护,所以,我从客人身上,学到了很多手段,每被摸一把,我总是撒娇的乞求客人给点小费。」

  美琪的脸出现一种恨之入骨的神情,好像巴不得撕碎什麽,她接着说:

  「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已经发育的似大人,加上我个子又高,所以经常被误认是十五、六岁的小姑娘,店里的客人对我也愈来愈肆无忌惮,我妈看在眼里也不说什麽,毕竟,客人对她而言,就是财神爷,财神爷在她女儿身上吃点豆腐,好像是应该的!就在我要升六年级那年…那年我继父强暴了我,我妈根本不知道!事後,我继父经常要我陪他睡,他说,与其将来给别的男人爽,不如他自己先爽,他要讨回养育我的本钱,所以他威胁我陪他睡觉好像是要债,和理所当然,我也不敢告诉我妈,因为我一直认为,求她一定是找死!所以和继父的关系就偷偷摸摸的一直发生到我国中二年级那年,妈妈终於发现了!妈妈和继父大吵大闹,他们吵架的原因不是因为继父强暴我,而是……我的初夜,妈妈准备找客人卖掉,却被继父夺去。」

  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,她此时眼眶中已聚集了许多泪水,一直在强忍着不让它们滴落,我递上一张面纸,她接过後,仰望天花板小心翼翼的将眼角的泪轻轻的拭去,她再度点燃一根烟,继续往下说:

  「我和继父的床第关系,并没有因为我妈的发现而终止,反而半公开化的进行着,可笑的事,我竟然毫无自觉的喜欢上跟继父做爱,我当时已经十四岁,该发育的都发育的差不多了,外表上看起来,已是类似个小女人了,与继父因为有着这层关系,使得他改变了以往对我的态度,虽说不上是呵护,但是,他使我感受到之前从未有过的亲情……不……该说是一种温暖或是安全感,因为,在与他有过关系後的日子,只要客人对我毛手毛脚,他都有种妒意,而在夜间时从我的肉体上再次的证明自己的重要性,对他而言,找我睡觉的目的,已不再是纯粹的发泄,而是来自一种自我的肯定和满足。」

  「我从在房事上,强烈的感到,我在他心里的份量,碍於我妈,他在表面上只能冷冷淡淡的对待,一直到我国中毕业後,我妈强迫我要在家里帮忙,连联考都不让我报名,我也无力反抗,继父也不敢太袒护着我,所以……我从此後再跟校园无缘!刚毕业的日子,过得很平淡,我从不知道我妈的心里是怎麽想的,她在继父面前,很少提及我和他的事,只是……她对我的怨恨愈来愈加深了,我不明白,她当初为什麽要生下我?既然决定生我,又为什麽不爱我?每当继父敲我的房门之时,我相信,她一定悔不当初为何不刮掉子宫内的这组细胞!」

  我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,每次她谈到有他继父的话题,脸上总是散发出一种温柔和光彩,我不明白!他是强暴她的罪魁祸首呀!为什麽呢?难道……女人真的都会不自觉的爱上自己的初夜男人?还是,她在无法逃避的情况下,只能去接受,去适应属於她自己的命运?

  「终於有一天,我妈忍无可忍的爆发了!那天,按照惯例我又被客人吃豆腐了,继父看不惯的走向客人,猛然的就是一拳!然後拉起我往楼上走,妈妈也追上来,来到住家的顶楼,妈妈拿起扫把就往我身上劈,我来不及闪躲,就被她打得趴下,继父抢下我妈手上的扫把,并且推开她,抱起我就往房间走,妈妈再度挥舞扫把,这次是直接劈往继父的背,而且打的很用力很凶猛,继父将我放在沙发上,就跟妈妈好像拼了老命一样的打了起来!我当时有一个念头,就是离开!我要离开这个家!离开这个彷佛地狱的淫秽之地,我不管他们打得有多凶,骂得有多难听,我悄悄的走回房间,什麽也没带,只抱着我存钱的扑满,就离开了生活十五年的地方。」

  我问:「离开家後,你去了哪里?」

  她说:「我躲在我家附近一带的工地,找石头把扑满敲开,所有的钱我用身上的手帕仔细的包好後,打电话给一个国中同学,求助她,她没有拒绝,但是,只容许过一夜,我很感激她家人的收留,隔天一早,我买了份报纸,就开始寻找工作,从早到晚流连在台北市的街头。我很难找工作,不是没经验,就是学历太低,不然就是未满十八岁,所以,我最後选择了在酒店上班,当坐台小姐。在那里我赚到了很多钱,除了出卖时间我还出卖肉体,就这样子,我一家跳过一家的当陪酒公关,哪儿的待遇好,我就跳到哪儿做。在酒店上班,我接触到了不同的客人,他们虽然层次不一,出手却都很大方,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如何伪装自已和包装自己。」

  「在家里看过形形色色的男人,所以我很轻而易举的就能俘虏到一些客人,在他们面前,我永远是因为家计而牺牲的孝女,永远都是清纯可怜的惹人疼的姑娘!也就是如此,当我在酒店第一次碰到文豪之後,他就无可救药的迷上我,几乎天天晚上都来捧场,并且带我出场,他说,他不愿意看着我对客人笑,或是被客人搂搂抱抱,我与文豪天天上宾馆,他给的酬劳也很高,後来,见他如此的花冤枉钱,我建议他,甘脆包下我,他说他包不起,但是又说,他能给我下半辈子的长期饭票,我考虑很久,才决定嫁给他,因为,我认为再这麽混下去,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,就像我家那些陪喝茶的老女人一样!」

  她的过去,一直到文豪的出现,她都交代清楚了,我问:「那……为什麽会跟文荣有染?文豪对你还不错!你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吗?」

 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,然後说:

  「我决定嫁给文豪的时候,真的是想平凡的与他过婚姻生活,我绝对没有骗你!可是,我过去的职业使我婚後无法继续的工作,只能当个家庭主妇,刚开始我也很乐意!可是日子久了,我竟然开始怀念华灯初上,灯红酒绿的日子,我跟文豪商量过,甘脆先生个孩子,起码能转移我的注意力,不然……我在酒店上班那麽久,许多的习惯无法在短期间,一一的改掉。而……文豪却说,要等到我们拥有自己的房子之後,他才希望有孩子。」

  我追问:「生不生孩子,跟你和文荣的事有关系吗?」

  她说:「是没关系!我跟文荣的事,真的是巧合和意外。」

  我问:「怎麽巧合意外了?一个铜板敲不响啊!」

  她说:「有次我晚归,不知你还记得吗?那是我婚後四个月左右的时候,那晚,我与酒店的同事,就是我的姐妹们,相约去喝酒,在酒馆巧遇了文荣,我们一帮姐妹们知道他是我小叔,就拿他寻开心,并且玩的很疯!我们划拳,输的喝酒,不然要脱一件衣服!我一直输,又不肯脱衣服,所以喝很多,我要喊停,我的姐妹却叫我别担心,有小叔护送,别怕!我当晚清醒过来时,已经和文荣躺在宾馆里了,我根本不记得我是怎麽走出酒馆的,甚至忘了怎会和文荣去了宾馆,我醒过来之後,马上就要走,可是……却被文荣缠着,又做了一次,在这之後,文荣只要一有机会,就要找我,在家不方便,他也会想尽办法趁爸妈出去时,或是你老公上班後,我们一起躲在浴室里,我也拒绝过!可是……文荣……他真的很孩子气!我每次拒绝他後,他那种失望的神情,次次让我心软!我心想……只要我们小心一点,别让你们发现,等到文荣交到女朋友之後,他应该不会再来缠我,可是…却被你发现了!你说的带子是什麽带子?我跟文荣都很小心的!」

  我不理会她的疑问,直接问她:「你到底爱不爱文豪?」

  她一时说语塞,所以,沉默了!我像把剑似的眼神盯着她,使得她感到浑身不自在,我真想不透,已经从良了,为什麽不好好珍惜爱她的人?

  不是都说『宁可娶婊为妻,而不娶妻为婊』吗?而文豪却娶了个婊子来家中充数!如果说得难听一点,就是张开大腿等人插,能赚到钱又能赚到爽,我不禁在脑海中萌生起一个念头,如果没有美琪的出现,我即将崩溃的人生就此完蛋!也因为美琪的出现,使得我痛苦不堪的生活有了转机,整件事对我而言,她有错吗?

  不!以我的立场,她给了反击的筹码,我该感谢她的出现和存在!而以站在道德良知和礼教上,她实在是个不能让人容忍的淫妇,她的出轨,毫无目的,毫无藉口!甚至辜负了给她安定生活的人,而她就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,与不忍拒绝来自文荣的乞求,一次次的答应?她答应时,心里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谁?还是因为她小时的环境,使得她根本不相信男人?不懂爱男人?甚至於觉得,男女之间除了性爱,就是交易?这样说来,出轨对她而言,不过是不收费的一种服务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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